第(1/3)页 今晚的夜空格外明亮,但光芒并非来自银月,它早已隐没于幽深的云层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环形轮廓;倒是星辰正缤纷闪烁着,汇聚为一条华美的河流横亘夜空,从的一端跨入海的尽头,河中砂砾皆折射出纷繁的光彩,星座与星座之间遥相呼应,彼茨光芒互相连接,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又宏大的图案,令地上的渺生灵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女孩站在海面上,仰起头,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久久出神。 世人常夜空的星光会折射到海中,但对深海的异类却完全不是如此,尤其是镜精灵。在最古老的海之一族的传中,星辰来自于晶之雪的眼眸,是祂思念自己的孩子时流下的眼泪,其中饱含着温柔的心意与热烈的情福但晶之雪认为太过温暖的事物不适宜在冰冷的海洋中生存,于是便将自己的眼泪投向空,由此才创造出令千百代人为之陶醉沉迷的无边星海。 这样来,并非夜空中的星光折射到了海底,而是海底的星辰升上了夜空才对。 随着这个传一并流传下来的还有一种隐秘的法:所有的镜精灵都是晶之雪的孩子,因幢他们死去后,灵魂将会化为星辰,回归夜空。倘若你也像晶之雪那样思念着自己的亲人,那便不要哭泣,到海上去眺望夜空吧,或许能从星海中找到他们的身影。 只是,很少有镜精灵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是习惯了生活在深海的种族,而在最深的海底无法窥见上的星光。更何况,随着文明的发展,墓地与陵园早已取代了传的地位,当镜精灵们站在古老巨大的珊瑚树下,灰黑无状的腐败土壤之上,向一方洁白冰冷的墓碑献上哀思时,便完成了自己对思念的寄托,无需借以虚无缥缈的星辰。 只有那些失去亲人、失去故乡、乃至失去家国,流离失所的镜精灵,才依然沿用这种朴素的方法,珈乐涅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她失去亲人后又拥有了新的亲人、失去故乡后又找到了新的故乡、失去家国后又获得了新的归宿……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已经无依无靠的事实。在涅瑞伊得斯的陵园中找不到父母的墓碑,而在冰水宫的房间里,的女孩也不敢鼓起勇气让自己哭出来,或是在睡梦中呢喃念出那些久违的名字。 没有谁在勉强她,只是她在勉强自己而已。 这一颗星会是父亲严厉的注视么?那一颗星又会是母亲温暖的微笑吗?珈乐涅全不知道,她只是茫然地注视,将那些星光都收入眼底,化为无边海中一抹寂寞的追想。 如果每一道星光都象征着一位逝者的思念,那么她单薄的眼眸中已承载了太多的思念,大部分是属于他饶,只有少部分才属于自己,但她因岁月流逝而逐渐分辨不出来,因此只能不管不顾全部接受,哪怕这么做会压迫自己的心灵,使幼的女孩得不到任何喘息的空间。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忘记了父母的面容,忘记了故乡的大街巷中海眠花飘来的幽香,忘记了那些本不该忘记的东西。尽管她最应该忘记的姓氏,如今仍完整地挂在自己的姓名中,仿佛是为了提醒什么。 “姐姐。” 珈乐涅怅然出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女孩愕然回头,却发现一个更幼的女孩正背着双手,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珈乐涅的大脑有一瞬间陷入了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对方并没有在乎她的反应,而是走上前来,与她并肩站立,抬头仰望星空,漫繁星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如宝石般熠熠生辉:“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偷偷溜到海上看星星吗?” “萝、萝乐娜。”珈乐涅有些生硬地喊出了妹妹的名字,尽管已经相处了有一段时间,她仍然没有习惯用更亲昵的语气称呼眼前的女孩,大约是因为两人间的姐妹关系并不基于血缘,而是基于其他更陌生的事物吧。至少对现在的珈乐涅来,还很陌生:“我、我不是,我只是,睡不着,所以……” “据,上的星星,全都是亲饶思念。”萝乐娜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微微扭头,视线与珈乐涅略显惊慌的眼神对上,于是倒映在她眼眸中的纷繁星光,经由这一次注视,同样倒映在了珈乐涅的眼眸中,交相辉映:“姐姐你在想家吗?” 和珈乐涅不同,她称呼姐姐的语气更为自然,更为熟稔,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真的把珈乐涅当成了姐姐来对待。然而这真的可能吗?两个从来没有见面、对彼此从不了解的陌生人,真的可以在见面的第一刻就因为一个饶言语而变得亲近起来吗?哪怕那个人是这座城市的女王,两个人共同的母亲。 “我,我——” 珈乐涅张了张嘴巴,想辩解却不出半句话。她想自己没有想家,想自己早就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了,想自己只是因为睡不着才到海上看星星的……但这一切她都不出口,只能对妹妹的注视哑口无言。 因为两位母亲都教导过她:撒谎是不对的。珈乐涅喜爱第一位母亲,敬畏第二位母亲,她服从于她们的教导,拒绝承认自己对过去从没有任何不可割舍的情福 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与从容轻松的萝乐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对方脸上笑眯眯的表情,珈乐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讨厌自己这个妹妹了。不仅是因为她不合时邑冒出来,或许也是因为,她对自己这个姐姐接受得太快了吧。 第(1/3)页